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杭州艺考培训:老友记——印象往事
发布日期:2020/3/7 13:55:08  浏览量:2491

我认识马老师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,而迄今为止,他仍是我认识的行动力最强的人。

那时我硕士毕业不久,因为一直憧憬“人间天堂”,就选择去杭州工作,刚在杭州落脚,有天突然接到一个电话、对方说他正在开办一个艺考学校,在网络资料库里看到我的简历,希望我能去做编导老师。因为我当时已经在传媒公司入职,于是婉言谢绝了。我只记得他挂断电话前非常真诚地说了一句:“那可真是太可惜了”。

我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,但过了一阵儿,又接到他的电话,他说,如果平时没时间,周末来兼职也可以啊。我有些被他的热情语气打动,于是决定去他的学校看看。没想到,一见如故,聊电影聊了一个下午,直到天黑告别,我已经决定来当老师。

第一节上课前,他提醒我,千万别迟到,需不需要打电话叫你?我倔强地说,我怎么可能连这点儿职业操守都没有,不用。然而,第二天一早我就被啪啪打脸,居然忘了开闹铃。我灰头土脸地跑出门,当时杭州还没有地铁,坐公车肯定是来不及了,我打了辆黑车,内心忐忑地向滨江赶去。进教室时,学生们都已入座,我一进门,立刻气喘吁吁地开始上课。

这就是我教师生涯的第一堂课,现在想来,恐怕讲的都是些天马行空的内容,然而掩饰不了段子手的本质,很快跟同学们熟络起来,感觉上课时是工作里完全没有的热闹尽兴。我很快辞了原本的工作,索性直接搬到了学校附近。

那时学校规模尚小,学生有几十人,我每天和学生们一起上课、吃饭、聊天、谈心,仿佛不是老师,而是同宿舍的室友,每天都要很晚才回家。而见到马老师时,他总是在跟我聊他新创作的剧本,我们常常在楼下的小店里撸串聊天,把酒言欢。那时淘宝的规模已经壮大,杭州到处隐藏着立志成为下一个马云的青年,我们常在撸串时听到邻桌传来“马云能做到,我们也能”的豪言壮语,总是忍不住爆笑。

那时的马老师也是一个创业者,实际上他就是印象的创始人马翔,他的合作伙伴张佳老师也是学音乐出身,他们都充满了年轻的艺术热情,那就是印象的气质。

我至今仍觉得马老师的经历有些传奇,08年时,他经历了汶川地震,因为当时他是四川音乐学院的一名声乐老师,他学美声出身,后来常在各种电影节上被要求唱一首《我的太阳》。当了一段时间老师后,他决定去德国留学,本来是学歌剧,但因为认识了一群拍短片的学生,于是不可抗拒地爱上了电影。

他开始自己拍短片,在德国期间就已经获得一些短片节奖项,后来索性决定转行,从德国回来边创业边筹备自己的电影。我常在书里看到“命运的召唤”这类词,但只有在马老师身上,我觉得命运确有其事。

马老师大概是我见过最有创作热情的人,他随时随地都在构思故事,总是跟我讲一些随时想到的画面和场景。有一天,他突然兴冲冲地对我说:“我想到一个故事,主人公的名字我已经想好了,叫孔雀”。

“说来听听”我说。

他接着说:“这是关于一个中年男人的故事,我还没想完整,但我想到了一个很牛逼的结尾”。

我继续撸串,示意他说下去。

“这个男人最终还是决定放弃梦想,回归平淡的生活。最后一幕是他站在江边,抽了一支烟。抽烟的镜头我打算拍长一点儿,至少三分钟,最后他把烟头扔在地上,用脚使劲碾了几下,这时候设置一个低机位的长镜头,男人从地上拎起一个装满菜的塑料袋,向镜头纵深慢慢走远。这袋菜里一定要有两棵大葱,尾巴很长的那种,伸出塑料袋,背影越走越远”。

他一边讲,一边用手比划着,讲到结尾时他伸长手臂,仿佛唱歌剧时的收尾动作。

“怎么样,牛不牛逼”?他问。

我沉浸在对两棵大葱的想象中,这一幕好像真的已经生成了画面,在我脑中放映,于是我狠狠点点头,说了句“牛逼”。

他的创作热情影响了学生们,当时的编导学生摩拳擦掌想自己拍短片,于是我们提供器材、帮忙找场景、我还亲自买了一份十块钱的蛋炒饭作为道具,一群人热热闹闹地拍了几天。马老师大张旗鼓地为学生们办了首映式,在学校门前张贴了大幅海报。

从那时起,印象就不只是一个学习场所了,它更是激发创作的舞台,越来越多的学生投入创作,马老师很快创办了印象短片大赛,财大气粗地拿出大笔奖金鼓励学生创作。我想,从印象走出去的每个学生,都会持续被一种热情感染,那是一种让我们在平淡生活中感受到生命力跃动的灵感和热爱。

一天,我们开车去杭州东站接一个故人,是他在德国留学时认识的朋友,这位就是后来印象总校的副校长杜文老师,于是变成我们三人常常一起撸串聊天。一个夏夜的钱塘江边,马老师突然面朝江水深情地唱了起来:“鸿雁,向南方,飞过芦苇荡,天苍茫,雁何往,心中是北方家乡”……

我不知道该不该用悠扬形容他的歌声,当他唱到“酒喝干,再斟满,今夜不醉不还”的时候,我已忍不住泪流满面。

那时的印象还很年轻,每个人都年轻,无论老师还是学生,每个人都是彼此的朋友,我们就像生活在一个彩色的梦幻泡泡里,从早到晚没玩没了的欢聚、创作、开怀大笑。而马老师,开始准备他的第一部长片。

经过几个月的筹备后,马老师霸气地说:“找不到投资,我自己出钱拍了”。于是他拿出三十万积蓄,从各地召唤来曾经的伙伴,又经过很多次老友相聚、把酒言欢后,他的第一部长片作品开拍了,而男主演是他舅舅的儿子。

什么都阻止不了年轻人拍电影,这是我在马老师脸上看到的宣言。

这部作品很快入围了Frist青年电影节,那时Frist刚刚起步,他一口气入围了三个奖项。马老师、杜文老师和我,一起奔赴西宁参加电影节。我们坐在台下,念到最佳美术指导的时候,他的片子也获得了提名。

我纳闷地问:“你这片儿有美术指导吗?”

“自己指导”,他说,“但我写的是给我们家房子装修师傅的名字”。

“我擦,不会装修师傅得奖了吧。”

说完我们俩哈哈大笑起来。

然而,最终并没有获奖,虚惊一场,但西宁夜市的烤串,撸起来痛快极了。

后来的几年里,我继续做一个四处漂泊的高等游民,而马老师陆续拍了几部电影长片,也得到了国内外大型电影节奖项。他对创作的热情和行动力,永远让我自惭形秽。而他的学校也规模越来越大,成了如今坐拥杭州、上海、北京三个分校,占据艺考界半壁江山的印象教育集团。

我们很多年没有见面,过了七八年才又联系上,每次发邮件都是讨论他的剧本。当我又一次在东京街头奔忙时,他突然发出邀请,邀我回国,再回到印象任职。将近十年过去了,我好像又听到他电话里的那句“那可真是太可惜了”。我最终没能抗拒印象曾留给我的灿烂记忆,于是决定接受马老师的邀请。

再相见,我别来无恙,而马老师、杜文老师、张佳老师都已胖若两人。没有什么寒暄,所有相遇都是久别重逢。

我问马老师:“你还记不记得两棵大葱的故事”。

“什么两棵大葱?”

“一个男人,决定放弃梦想,回归平淡的生活,他在江边抽了根烟,提起一个装满菜的塑料袋,里面放着两棵葱,很长的那种,长长地伸出了塑料袋”……

马老师笑了,天真如少年。

我真庆幸,我们都没有变成提着两棵长葱的人,我们都和十年前一样,未忘初心、难凉热血。

他又在筹拍新的电影了,我知道,没有什么能阻止得了一腔热爱。就像他邀请我回来时对我说的——广阔天地,大有作为。